余光中的诗的特点风格,余光中现代诗表达了什么

首页 > 教育 > 作者:YD1662024-04-10 08:32:05

余光中的诗的特点风格,余光中现代诗表达了什么(1)

著名诗人、台湾文学家余光中于2017年12月14日在台湾高雄医院过世,享寿90。这位被文坛大师梁实秋赞誉为“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的诗人,对于大多数读者而言,最为熟悉的依然是那首《乡愁》。这首余光中在中国台北厦门街的旧居内仅用20分钟“一挥而就”的诗歌,经由台湾歌手杨弦改编为《乡愁》《乡愁四韵》《民歌》等8首诗谱曲传唱,留存于一代人的记忆之中。

除《乡愁》外,余光中的另一首现代诗代表作《白玉苦瓜》,因诗艺与意境之隽永亦广为传颂,诗人江弱水评价其为“现代诗的神品”。为纪念诗人余光中,同时了解他的诗作何处高明,为何在文坛影响深远,书评君与大家分享这篇《锦文回首一天星》,由作者江弱水授权刊发。

余光中的诗的特点风格,余光中现代诗表达了什么(2)

锦文回首一天星

文 | 江弱水

中国古典诗有一种特殊的形式,叫做“回文诗”,最足以印证中国文字的极富弹性。白话诗因为以双音词与多音词为主,这些词又大多有非常固定的搭配,不能再像文言旧诗词那样,“落花闲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闲花落”地反复自如了,所以从理论上说,严格的现代“回文诗”已不可能再出现。但是,如果不以字为单位,而以句为单位,情况又另当别论。戴望舒曾尝试写过一首回文的新诗,题为《烦忧》: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写排遣不去的愁思,有低回不已的情致,堪称妙品。说来也巧,古代最早的回文诗也是写烦忧。皮日休《杂体诗序》述及回文诗之始:“晋傅咸有反复回文。云反复回文者,以示忧心展转也。”看来,不论今古,回文的形式都最宜于表现百结千回的忧思。

现在,我们来看一首现代诗的神品,余光中的《白玉苦瓜》。此诗诞生四分之一世纪以来,论者甚众,评价极高,然而它的神奇之处,有出于读者甚至作者的意度之外者,这就是,它居然可以反复回文。我曾尝试将它“倒背如流”,一试之下,不仅无碍,反而转出另一番天地:

成果而甘,被永恒引渡

一首歌,咏生命曾经是瓜而苦

笑对灵魂在白玉里流转

千眄万睐巧将你引渡

为你换胎的那手,那巧腕

久朽了,你的前身,唉,久朽

不产在仙山,产在人间

一只仙果,饱满而不虞腐烂

一个自足的宇宙,熟着

在时光以外奇异的光中

犹带着后土依依的祝福

只留下隔玻璃这奇迹难信

一丝伤痕也不曾留下

重吨战车的履带踩过

皮靴踩过,马蹄踩过

钟整个大陆的爱在一只苦瓜

不幸呢还是大幸这婴孩

苦心的悲慈苦苦哺出

用蒂用根索她的恩液

你便向那片肥沃匍匐

硕大似记忆母亲,她的胸脯

一任摊开那无穷无尽

小时候不知道将它叠起

茫茫九州只缩成一张舆图

仍翘着当日的新鲜,直到瓜尖

充实每一粒酪白的葡萄

那触觉,不断向外膨胀

完美的圆腻啊酣然而饱

古中国喂了又喂的乳浆

哪一年的丰收像一口要吸尽

看茎须缭绕,叶掌抚抱

日磨月磋琢出深孕的清莹

一只苦瓜,不再是涩苦

一只瓜从从容容在成熟

似悠悠醒自千年的大寐

缓缓的柔光里,似醒似睡

一首现代汉语诗,我认为,只有在三个方面都处在某种临界点上,才有这样反复回文的可能:一,呼应灵活的韵法;二,穿插巧妙的句法;三,开阖圆融的章法。恰好,余光中的诗,特具三方面之长,而《白玉苦瓜》便是最好的证明。

先看其韵法的呼应之灵活。余光中一直坚持诉诸听觉的声音与诉诸视觉的意象之间的平衡,他的诗素以一片密音繁响见称。他写的是近于古风的半自由体,诗行间常赖错出的声韵来加强联系,虽是一般诗人所不经意的句中停顿处,亦被余氏用来安置那些“音的小灵魂”,所以,他的用韵之所,不限句尾而常在行中,不必紧邻而亦可遥控,遂成“隔水呼渡”与“五行无阻”之势。这首《白玉苦瓜》的用韵,又密又活,比如第一节,其尾韵加行中韵排列开来是:“睡”“寐”;“熟”“苦”;“莹”“绕”“抱”“尽”;“将”“饱”“胀”“萄”;“尖”“鲜”。其中,前四后二为“随韵”(AA,BB),中间“莹”“绕”“抱”“尽”为“抱韵”(ABBA),“将”“饱”“胀”“萄”为“交韵”(ABAB),这三种常见的西洋韵式,应有尽有,而可顺可逆,不像中国古诗通常只是偶行压韵(XAXA或AAXA),一旦回文,变偶为奇,就会脱韵了。此诗甚少失偶的孤声,三十六行中,只一节的“里”,二节的“起”“尽”,三节的“信”“中”(“着”“宙”“果”或可视为近似韵),好在回文后它们几乎全在奇数的行末,不影响全诗音韵的呼应,这也是此诗可以反复回文的原因之一。

余光中的诗的特点风格,余光中现代诗表达了什么(3)

纪录片《他们在岛屿写作:逍遥游》中的余光中。

再看其句法的穿插之巧妙。现代汉语的句式有常也有变,例程是主语在前,谓语在后;述语在前,宾、补在后;定、状在前,中心语在后。但为了突出其中某些成分,将其提前或挪后,再加上一定的停顿,就构成了变式句。所谓提前或挪后,就是常说的倒装,而倒装正是余光中的拿手绝技之一。

如此诗第二节,“在时光以外奇异的光中/熟着,一个自足的宇宙”是倒装,“久朽了,你的前身,唉,久朽/为你换胎的那手,那巧腕”也是倒装,妙在一旦回文,原来颠倒了的句式又重新颠倒过来,却成了例程句了。回文说穿了也就是倒装。回文要做到不像回文,其实就是倒装能显得不像倒装,这一点恰恰是“余体”之长。如“饱满而不虞腐烂,一只仙果/不产在仙山,产在人间”一句,反过来则是“不产在仙山,产在人间/一只仙果,饱满而不虞腐烂”,原来的定语和谓语,摇身一变而互换了身份,句子“反正”都还是定语在前主语在中谓语在后的例程句。

余光中惯用倒装的手法,其句中各种成分的位置都调度自如,加上他善炼长句而不加标点,刻意模糊了句与句以至成分与成分之间的界限,再结合从中国古典诗继承下来的不拘人称与省略主词等固有特点,使得他的诗在语法的灵活上兼中西文之长,也最宜于反复回文。

余光中的诗的特点风格,余光中现代诗表达了什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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