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孩儿”“皮解库”是整个社会拿她们专门骂人的通用詈词。关汉卿在反映妓女生活的杂剧中,着重突出他们对倚门卖笑生涯的憎恶和反抗,把他们对爱情婚姻的追求与争取人权的斗争结合起来加以表现是这些作品的共同特点。
关汉卿借《金线池》主人公杜蕊娘之口,对灭绝人性的娼妓制度进行了激烈的抨击:“我想一百二十行,门门都好着衣吃饭;偏俺这一门,却是谁人制下的?忒低微也呵!”这与从道德本位出发,以教化为口实的正人君子对妓女的歧视和斥骂完全不同,属于根本不同的思想层次。
(二)朦胧的人性自由意识关汉卿从人本精神出发,把自由提升到尊重个体意志,反对压制人性的人生哲学层面,使之成为一个具有近代色彩的概念。“自由”一词在关汉卿现存作品中,都具有人性哲学思想的价值和意义。
比如套曲《女校尉》:“得自由,莫刚求”,指一种理想的人生境界和肯定的人生观;《谢天香》第三折:“到家须做个自由鬼”,指个体意志的自由。现在来看关汉卿在自由意识的冲动下所创作出来的人物形象,谢天香“指望嫁杭州柳耆卿,做个自在人。”“自在人”指独立自主的自由人格,这就把人权和自由联系在一起。
当她被钱大尹以做妾为名,幽闭三年,说出反不如原来当官妓“到家来须做个自由鬼!”用《西蜀梦》杂剧中的话说就是:“元来这做鬼的比阳人不自由”,但主人公做不了“自在人”,却宁愿做“自由鬼”,也不愿受这种无底牢磨笼的禁锢。
关汉卿的[南吕·四块玉]《闲适》、[双调·乔牌儿]“世情推物理”等散曲表现的“闲快活”、“人生贵适意”的人生态度,可以说是其自我个性的流露。他企望超脱外在关系对人的束缚和异化,追求一种心灵自适,个性自由和自我快活的人生境界。
虽然能看到老庄哲学和晋、唐山水田园诗派的文化传统对关汉卿形成这种人生态度的影响,但因为他的人生观是建立在“快活”和“适意”的生活理想之上的,所以他追求的目标不在虚无缥缈之中,而在尘俗现世的生活之中。因此,带着一个市民化的知识分子从对现世关系的破坏中,从对物质生活的享受中追求个性自由,任情适意的特征。
(三)是情非理,张扬个性解放由于东西方文化背景不同,东方人本主义的特征更多带着非理性色彩:用肯定人欲来反对天理,用提倡人性解放、人性自由的情欲本位主义来反对泛道德的理(礼)本主义和禁欲主义。关汉卿现存五十多首散曲,写男女情爱的占了很大部分。
这些情曲中写得最有特色,为爱情这个文学的永恒主题增添了崭新的时代内容的是[仙吕·一半儿]《题情》、[双调·新水令]和[二十换头·双调·新水令]等。这些作品彻底抛弃了“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温柔敦厚的传统诗教。
大胆正面地铺写男女幽会的场面和心理,毫不隐讳地表现他们任情欢爱的喜悦和快乐。采用“地权为床榻,月高烧银蜡”,“好风吹绽牡丹花”那种诗一般的语言,把男女欢爱写得那样健康、美好和圣洁,一点也没有恐惧感和罪恶感,实乃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