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程颢、程颐）是中国历史上继往开来的大思想家。2016年，**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充分肯定了二程在中国思想史上的重要地位。今年春天，**在福建考察时走进朱熹园，强调“我们要特别重视挖掘中华五千年文明中的精华，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把其中的精华同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结合起来，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朱熹的思想继承于程颢、程颐，并进一步加以发展，被后世合称为“程朱理学”。
当前，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们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认识也逐渐回归：中华文明是中华儿女的精神根脉。正如**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所强调的，“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着走向当代、奔向未来的强大力量，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可以穿越时空，永远成为华夏子孙的精神家园。
通过学习二程理学，笔者有三点体会：
首先，二程在继承儒家思想、汲取道家学说的基础上，创新发展，及至朱熹，把中国传统哲学思想推进到新阶段，形成程朱理学，这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很有教育借鉴意义。程颢说，“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体贴出来的”，这句话道出了二程理学的渊源——儒家学说，同时也体现出二程理学的独特性和创造性，在中国思想史上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儒学体系。中国最早的哲学家老子讲“道”，道是其哲学思想的最高范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宇宙最高主宰，具有本体论、宇宙论的意义。同时，道是宇宙万物生存变化的基本法则，既是自然法则，也是社会法则。孔子儒家哲学的核心概念是“仁”，仁是社会政治、伦理道德的最高标准，中国古代社会国家治理的基本理念是仁政。因此有学者说，道家哲学更注重自然法则，而儒家哲学更注重人伦道德。二程取先秦以来的天理为其哲学体系的最高范畴。天理，即自然之理、社会之理、人生之理、处事之理，涵盖了社会各个方面。因此，二程理学既继承了儒家，同时汲取了道家的思想因素，把天理贯通于自然、社会、人伦及个体道德的心性修养，使天理成为中国人日用而自觉的重要概念。我记得小时候，奶奶有一段时间与我们同住，每逢讲到悲悯同情的一些事情，奶奶总会讲一句：天理良心。奶奶不识字，但天理良心讲得非常自然，可见天理与良心在老百姓心里是打通的，理成为中国人是非曲直的标准和法则，理学既是世界观、宇宙观，也是道德观、人生观。
其次，程朱理学构建了一个更加完善的道德哲学体系，其思想价值具有共同性、普适性。人为什么活着，应该怎样活着，是人类有思想以来就不断追问的话题，在中国思想史上也出现了天人之辩、义利之辩、理欲之辩、善恶之辩、是非之辩等思想交锋。程颢认为，性是生而具有的，“生之谓性”，人生气禀，理有善恶，气禀善则性善，气禀恶则性恶，善是性，恶也是性，因此人有善恶之分。这样就给人性善恶留有了余地，比之孟子“性善论”和荀子“性恶论”的绝对性要客观许多，为人性的修为留下后天的空间。二程认为，无论性善还是性恶，都可以通过自身的道德修为而改变，成为善人乃至圣人。那如何修为呢？有学者概括为这样几点：一是以天理立心，把天理作为人的道德准则和精神信仰；二是以节欲养心，去掉贪欲奢欲非分之欲，养淡泊之心、浩然之气；三是以诚敬立身，提倡诚敬的修养功夫，诚就是真真实实，没有欺妄，敬就是集中注意力，怀着恭敬态度去对待；四是以正身治家，家是社会机体的重要细胞，家安则天下安。程颐认为，“天下之治，正家为先。治家之道，以正身为本”，同时，还重视妇女在治家中的作用，“家人之道，立在女正，女正则家道正矣”。五是以义理处事，反对见利忘义，以利否义。二程理学重新确立起比较完整的价值体系，既复兴了先秦儒家学说，也开创了中国儒家发展的新阶段，成为中华传统文化中具有重要历史地位和思想价值的新的儒学体系。
最后，二程的治国理政思想值得今人继承发扬。庚子年初，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不仅挑战了人类的医疗科技能力、认识判断能力、组织救治能力等，首当其冲是国家的治理能力。提升国家治理能力，推进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其必要性、重要性、迫切性前所未有。在二程理学中，有许多关于国家治理的思想值得今人学习，其中，尤其有两点：一是强调公心治国和为政者的修为。程颢说，“一心可以丧邦，一心可以兴邦，只在公私之间尔”，治国必须秉持为公的理念，而要做到为公，当政者必须修己。程颐说，“政在修己，身正则官治”“治天下国家，必本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国家者，无之”。历朝历代极为重视个体修养，于是有了“内圣外王”之说，强调为政者对社会的责任担当，重视为政者的修身养性。二是民本思想。《尚书》言，“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二程继承了儒家的民本思想，强调了人民的作用，程颐说，“为政之道，以厚民生为本，以顺民心为本，以安而不扰为本”等等。
古代中国正是有二程这样一批又一批思想家的爱国为民情怀，以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忧患责任意识，中华文明能够不断再发新枝。今天我们学习研究二程理学，就是要赓续历史，汲取力量，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一步结合，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
（作者徐伟新，系原中共中央党校副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