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尤其喜欢高州牛杂的饮食方式,颇具日式深夜食堂的家常亲切氛围。你随意坐在一口大锅前,指明15~20元段位的肠粉,女主人立刻帮你烫熟一碗肠粉,再由你挑选牛百叶牛肚牛筋牛腩等。主人用剪刀剪碎至肠粉碗里,最后加上调料撒上葱花,一勺大锅里骨汤,推到你面前,香喷喷、热腾腾,口味好极,热情贴心。
喜欢这口大锅,相当温暖亲切,恰如眼前这座千年古城,小而质朴,简而丰富。乡村家庭祭祀与粤西“年例大过年”大年三十,驾车返乡村观新年祭祀。亲戚老黄迁居城市多年,但一年一次祭祀,必返祖屋。先敬天神。院中摆台案,三大盘:整只熟鸡与一条五花肉、桔子苹果果盘、饼干糖果点心;三小盘:糯米饺、茨菇、油豆腐;配置三杯酒,五杯茶,插上九根香;点鞭炮鸣响,男女主人念念有词,合掌躬身祭拜。
再进社庙敬祭菩萨。程序相同:中老年祭拜,儿女辈年轻人身后看看热闹,议论几句神龛上那路大仙——除一望而知土地公公婆婆以外,还有财神爷,执剑的一位又是何仙?有人说关公,另一位说关公红脸,这位不红;孙辈儿童则一味玩耍,只对果盘中桔子糖果兴趣。眼前社庙为三个自然村合资修建供奉,年例时间亦统一为大年十四。我询男主人老黄:年例时间为何各社各村不一?他告:老祖宗从前约定好的,应该是便于游神加走亲戚吧?一方百姓,家族众多,谁来约束各方宗祠社区统一到一张时间表上?一个疑问。
最后黄氏祠堂拜祖宗。黄氏认祖诗《三七男儿总炽昌》是共同祖训——唐朝黄姓先祖峭山公吟诵存世:“骏马登程往异方,任从胜地立纲常。年深外境犹吾境,日久他乡即故乡。旦夕莫忘亲命语,晨昏须点祖前香。但愿苍天垂庇佑,三七男儿总炽昌”。广州作家黄爱东西为我散文集《老码头》跋时,引用“年深外境犹吾境,日久他乡即故乡”两句,印象深刻。——老黄自言家族兴盛,不负岁月。但晚辈并不参与讨论,无乡村童年记忆,家族宗亲已然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