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蚂蚱 · 李传芝
秋分节一过,就得种麦子。种麦子不是好活,刨地尤其累人,要把玉米茬头刨出来,还要满刨地。所谓的“满刨”就是把一块地一丝不拉地刨一遍,要是下来一两场秋雨还好,就怕秋旱,全部是岗土,抡镢头就是轮镐头,和辟石头一样,和盘古一样。刨地都会磨起来两手的水泡,疼得龇牙咧嘴。
刨地都要趁着一早一晚,中午热,出工不出活。中午带着一点饭,就地吃了,歇歇接着刨地,省了来回路上的脚步,还能积攒下来力气。中午太阳好得不得了,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不用特意寻,就能逮住很多蚂蚱。油蚂蚱、烧蚂蚱、青头郎、螳螂、土蚂蚱、妖怪、叫叫等等,蚂蚱的种类很多,土语就给它们分了类,不管哪一类,都在一根蚂蚱串上。
大人们都是用修辞手法来讲话,他们借用典故、运用民间传说借以表达意思。“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个用典普遍,经常被借用过来,用以形容一件事大家都有份,跑得了你跑不了他,最终谁都跑不了。
牵扯到大家利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若不然,串蚂蚱的绳子都没有机会获得。串蚂蚱用的是一种叫“蚂蚱串”的草,它们匍匐生长,晒干了,在灶里噼啪作响,听着声音就来劲。
各色各样的蚂蚱,不用摘翅膀,去内脏,删除排泄物,直接放到盐水里煮,煮透了就放到太阳影子下晒太阳。但是,螳螂不能不择洗就焯水。螳螂吃活物,如潮湿虫、蜈蚣,不择洗,吃了中毒怎么办?其他蚂蚱吃的是青草,这是百草霜,还能治疗身体小毛病,很令人中意。
中午逮蚂蚱不用去草丛里呼啦,顺着小路慢走,蚂蚱们都在晒太阳,只需迅疾地出手,就能逮住一个,从它的脖颈子后面用串子串住,提溜着,开始几个后来几十个。自从不频繁使用灭草剂,活物瞬间恢复记忆,知道了来处,也明白了去处 ,它们还和一辈子一辈子的传承一样,延续下去。
刨一天地,收获不少,腰酸背痛臭毛病也治愈了。抽空子还能逮这么一盘子“肉”,蚂蚱上不到大台面,多少也是一个菜。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蹦不了他!智慧这东西和人性的本质就是一根绳上的。
蚂蚱掰了腿带回家给小孩子做了个活的宠物玩,小孩子玩够了就放到一灶热乎乎的灰烬里烧烤,油蚂蚱一肚子籽,妖怪籽吃一个噶蹦脆,烧蚂蚱没有废料,全身都好吃。吃了一只蚂蚱都能快乐一个傍晚,原来的快乐竟然这么简单。在越来越不容易快乐的年纪,逮一只蚂蚱啊!看着它一蹦就出去几十米,追在后面,就是追在时光背面,追在快活前面,追在记忆里面。
作者简介:李传芝,山东博山人,博山区作协会员,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热爱文学,从教二十七年,一直从事语文教学工作,业余时间喜欢码字,喜欢读书,“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文字怡情养性,文字让我们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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