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护工—— 一个特殊职业的背后
陈庆华
大多数人都会生病，病重了还需要住院治疗，如果有家人能够陪护，当然很好也很方便。但是今天这一层六七十岁的老人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儿女们有自己的工作，有时就难免无法照顾生病的老人，这时候一种叫做“医院护工”的人就成了住院病人的守护神。
俗话说得好，有需求就有市场。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十四亿人口的大国里，住院病人对于护工的需求量是十分巨大的。有人粗略估计，今天在从事医院护工这一特殊职业的从业人员全国至少有两千万之众。
笔者今年身体不争气，半年来已经几次住院，每次少则一周，多则达近一个月。唯一的一个女儿在单位大小是个领导，手里今年正好负责着一个市政府重点工程，因此我住院这段时间她根本忙得无暇顾及我，只有老伴一个人每天跳进跳出里外忙活。她自己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也不是十分硬朗。因此，我们只好找护工帮忙。
原以为护工就是有人需要就来照顾几天病人这么简单，谁知道护工这个行当里原来也有许多潜规则，根本就不是我们想的我请你，你来干活这么简单。一般找护工都得经过中间人，他们要么是医院病房某楼层的保洁员，私底下与科主任或护士长有些人情往来，她会实际控制这一病区的护工的聘用。也就是说，谁想来当护工不是你想来干就来的，必须事先经她同意并向她缴纳一定的介绍费才行；还有一种是那种长期专门从事介绍护工的有一定社会势力的人，他们也同样通过某种形式取得了某一病区的护工聘用特权，谁要想进该病区做护工，首先必须过他这一关，当然同择必须缴纳介绍费。他们甚至还垄断了折叠床和被子的租赁权，强迫护工必须租赁他们的折叠床和被子，又增加了一笔收入。
我今年住院一共请过三个护工，都是通过一位姓党的中间人介绍的。第一个护工是位男性，四十多岁。因为以前在矿山打工时受过重伤，现在无法从事体力劳动而又无其它专长，无奈只好选择做了护工。据他说，介绍人得到有护工需求的信息后，只需给他打个电话，安排好护理事宜，他就得向介绍人支付二百元到三百元不等的介绍费（视护理时间长短而定）。目前在我们陕西省安康市，护工的二十四小时工资为150元到180元（视病人具体情况而定），按护理病人十天左右为一个周期，护工所得工资的20%要支付给介绍人，再除去每天在医院的最低伙食费约40元，护工每天实际收入100元左右，这还不算租赁折叠床和被子的费用。也就是说，护工尽管每天的工作很辛苦，有时晚上也无法正常休息，还要忍受病人带来的许多不适，但实际收入并不高，基本上和建筑工地上的小工差不多，只不过他们不用风吹日晒罢了。
我请的第二个护工也是因以前长期从事铺地砖的工作伤了腰，才出来尝试做护工，来护理我是他第一次做这份工作。他虽人高马大，但性格温和，做事很仔细，让人一看就很舒服。他除了护理细心，一有空就主动给我做头部及全身按摩，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更巧的是他老婆与我老伴还是本家姐妹，他就把我老伴顺口叫姐。白天我老伴来医院后，就让他回家去照顾一下菜地，他开始还误以为是我们嫌弃他事做得不到位，经过我们解释他才放下心来。他很仁义，回家后特地摘了一大包自家地里的各种新鲜蔬菜送给我们，后来又送了我们十多斤他自己加工的面粉。完工的那天我们互相留了电话，约定以后有空到他乡下的家里玩。因为他人好，又算是一门亲戚，他护理我的那几天，老伴经常为他带早餐或中饭，让他节省了不少伙食费。可惜我们这次又电话找他时，他却有事去了广东儿子那里，我们就只能去找别人。
还是通过姓党的人介绍，开始来了个男的，说话很冲，首先就要求我们给他涨工资。看他人不够地道，老伴没有用他。接下来姓党的又介绍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电话一打过去人马上就来了。事先说好的每天二十四小时工资150元，可她一见面就提出给她每天再涨10元钱。我们没加思索就答应了。这个女人看似很能*样子，男人前几年因工伤一条腿截肢了，只能在家里干点家务，她就出来挣钱。一接触才知道，这个女人太虚情假意，样子表面看热情，实际上都是假客套，见我那几天病重，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老伴在的时候她故作姿态，忙前忙后的，有空了又是帮我捏腿揉肩，老伴一走她就要么不见人影，要么躲在卫生间不知道干些什么，一呆就是上个小时。一天晚上我腿上扎着输液针头不能自己上厕所，尿急了喊她四五声，她竟然睡得呼呼的听不见，我只好自己尿在痰盂里。她那张嘴特碎，也不管别人的感受，一会儿哭穷眼泪巴巴，一会儿又吹嘘儿子女儿如何挣钱、女婿又是局长云云。她还非要把我护理到出院为止，我们当然不能答应她的无理要求。我病稍好些后能自理了，就付钱让她提前半天走人。
就我看，目前护工这个行业整体比较混乱。首先护工素质参差不齐，都没有经过任何专业培训，基本上是用最本能的方式在从事最简单的护理；其次，用人者在聘用护工前对护工的情况一无所知，完全是凭运气在用人，遇到了好的算你走运，遇到了素质低下的就活该你倒霉；还有目前社会对护工的管理工作基本上是空白，是由几个介绍人或病区保洁员在自主管理，护工与病人发生纠葛后没有人出面按有关规定处理。
总之，护工这个职业肯定是社会所必需的，但对这一行业的规范管理还应该由有管部门出来统一进行才好，不能任由眼前这种懒散的形式长期存在。
2020年6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