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炒红果(榅桲)
炒红果是用山楂做的,山楂又名红果,山里红。秋天在北方的大地上,一棵山楂树能结出很多红艳艳的小红果子。
山楂怎么又叫榅桲呢?南方朋友认知的榅桲是梨样的黄色果子,怎么到了北京就成了红色的小山楂果子?
据说,在满语里山楂的发音是“温普”,放到汉语里觉得不像吃的东西,就借用了“榅桲”,北京的山楂就是榅桲。在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和梁实秋的作品中,都出现过”榅桲“,指的都是用山楂做的炒红果一类的小吃。
榅桲白菜就是用白菜心丝和炒红果做的。
炒红果的传统做法与现在家庭的做法略有不同,复杂一些。做法如下:
1.把红果洗净,开水煮到半熟,捞出剥皮去核。
2.再将砂糖加水熬汁,将红果放入,用文火稍翻,到红果瓣呈半透明状,
炒红果即可。
小贴士:
未放红果前,不可多翻糖汁,不然易成倒砂糖;放红果后,如汁浓而未加翻动,则容易糊锅底。
我们从传统做法中,还能看出”炒“的概念,只是不能”生炒“要先煮后“炒”。
现在,北京人家也还做炒红果,只是做法比传统做法简单,看不出“炒”的做法。
榅桲(炒红果)的家庭版做法:
山楂(500克)洗净去核,保持外形,锅上火加(1000克水),加入山楂果煮片刻,下入150克白糖(冰糖更好),改微火,煮至汤计发粘,色发红,倒出晾凉。讲究点,等炒红果变凉,还可以倒点蜂蜜。装在玻璃瓶中,放入冰箱,随吃随取。
小贴士:炒红果里的山楂果不要捣碎,红果瓣要呈半透明的果冻状,好吃还好看。
榅桲菜心做法的秘诀和关键步骤就是炒红果。
炒红果做好后,将嫩脆的白菜心细细地切成丝,上面放上两大勺炒红果,一小盘酸甜爽脆的榅桲菜心就做好了。
我的炒红果做法,是中关村的邻居兼闺蜜教的。秋天山楂收获上市后,她会做上一次炒红果。她家的两个小朋友到我家玩,如果在我家吃饭,她会送上来一些好吃的菜。她的拿手菜是红烧肉,清蒸鱼,还有炒红果。
她做的炒红果比超市和稻香村的成品好吃。我问她做法,第一句话是:“怎么炒?”她说,叫炒红果,不用炒,是煮的。她告诉我的,就是老北京人家在自家的做法,我称为“家庭版”。
在冬季吃点炒红果,既可消积清胃,又起一定的解毒化痰、醒神提脑的作用,因其所含营养成分比苹果高六倍。胡萝卜素、维生素B都较多,深受北京人喜爱。
据说,从前老北京城,有个叫张公道的,夏天卖酸梅汤,冬季售炒红果,驰名老城。
现在,北京人在家里做芥末墩儿,乾隆白菜和榅桲菜心的也还大有人在,冬天天冷,在家做点美食也是一大享受。
更多的北京人,如果嘴馋了,即使寒风凛冽,也会外出打个牙祭。跑到“便宜坊”,点上只烤鸭,来个“四小碗”什么的,偶尔奢侈一下。在一小桌油腻中,来上一小盘或芥末墩,或乾隆白菜,或榅桲菜心,绝对清口。
北京烤鸭
在这三样清口小菜中,我们家点芥末墩儿的频率是最高的。
芥末墩是那种直冲鼻腔的芥末辣,一口下去,眼泪都会流下来。
老北京人管那叫“痛快”。
我属于半个北京人,老妈北京人,老爸山东人,所以,我吃芥末墩,很秀气,不敢大口吃,怕鼻涕眼泪的不雅观。
吃乾隆白菜和榅桲菜心没这负担。
榅桲和梨的搭配也是一道好吃的菜,叫榅桲梨丝,只是把白菜丝变成了梨丝,味道更甜更脆,价格也更贵。
文人(梁实秋、老舍)笔下的榅桲榅桲在过去的文人笔下也有生动的描述。
榅桲拌梨丝,就出自梁实秋的《雅舍谈吃》。
“我有一位亲戚,属汉军旗,又穷又馋。他的儿子下班回家,顺路市得四只鸭梨,以一只奉其父。父得梨,大喜,当即啃了半只,随后就披衣戴帽,拿着一只小碗,冲出门外,在风雪交加中不见了人影。越一小时,老头子托着小碗回来了,原来他是要吃榅桲拌梨丝!”
过去的老北京人,饭后一盘榅桲拌梨丝(没有鸭梨,白菜心也能代替)。这老头子吃儿子给的梨,吃到一半儿,突然想起榅桲拌梨丝,不惜于风雪之中奔走一小时。我从中找到为什么现在的北京人嘴馋了,不顾寒风也能跑到便宜坊去打个牙祭,原来是有传承的。
除了梁实秋写过榅桲拌梨丝,老舍先生在《四世同堂》里,也写过榅桲。他写的是从乱坟岗子逃回家的冠晓荷,回城后只想吃点好的,安抚一下受惊的身体。他用于安抚受惊身体的好吃的东西就是:榅桲菜心。
书中记述:
北平城被日本人占领已久,*人如麻,冠晓荷的妾桐芳也没了,他出城去寻尸,在乱坟岗遇上叫花子一般的钱先生,钱先生指着薄坟头让他看,这是桐芳的、这是小文夫妇的,这是祁天佑的……他逃命似的回到城里,只想着要吃点好的安抚一下受惊的身体:
“在西四牌楼,他叫车子停住,到干果店里买了两罐儿榅桲,一些焙杏仁儿。他须回家烫一壶竹叶青,清淡的用榅桲汤儿拌一点大白菜心,嚼几个杏仁,赶一赶寒。”
在老舍的《四世同堂》里,从乱坟岗子逃命似的回城的冠晓荷,买的吃食里,有两罐子榅桲。文中的榅桲,就是山楂做的炒红果。他回家后,用榅桲汤儿拌了一点大白菜心,做的就是:榅桲菜心。
文/郑华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