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作为一部以志怪传奇为特征的文言小说。作品涉及到的内容丰富,虽多写鬼狐花妖,幽冥幻境的故事,但也不乏对八股科举这类题材的涉猎,这一类型的代表篇目如《司文郎》、《于去恶》、《三生》等。《儒林外史》更是描绘了一部与科举息息相关的士林群像,作品以范进、马二、匡超人等形形色色的人物为主要对象,旁及当时的儒生、官僚政治和社会风气,对八股科举下的恶劣现象进行了有力的讽刺。纵然两部作品对八股科举都有涉及,但两位作者对于八股科举的态度,表现出的批判仍有不同。现选取《聊斋志异》与《儒林外史》的典型人物,分析两部作品关于八股科举的不同态度。
一、创作者对科举的不同态度科举制是中国封建社会采用分科考试的方法来选拔官员的一种制度。通过这种方式统治者得以集纳贤才,有才学的寒门士子可以实现理想完成社会身份的转变。中国古代大部分知识分子也都期望金榜题名,通过科举考试的方法跃入龙门。
《聊斋志异》中,不少篇目都体现了蒲松龄对科举执着、痴迷的情结。蒲松龄对待科举,内心恐怕还是欣赏和羡慕的。在他的作品里,对中举还是非常艳羡的,对于有才华却不能高中者表示深切的同情。《叶生》一文,作者塑造了一个汲汲于科举却多次不中的典型形象。叶生"文章辞赋,冠时一绝",然而他困于考场,参加科考多次失利,最终抑郁至死。死后的叶生化为魂灵依然不舍弃对功名的追求,授业丁氏的儿子参加科考,最后竟助他连中三元。《牡丹亭》写杜丽娘为爱情游魂,如今《叶生》写叶生为科考游魂,足见得读书人对科举的执着、痴迷。事实上叶生的怀才不遇,正是蒲松龄的自况。叶生的抑郁不得志,是蒲松龄挣扎于考场的人生写照。叶生这一形象,寄托了蒲松龄对怀才不遇者深深的同情。在这一篇文章中,蒲松龄极力刻画叶生感谢丁氏的知遇之恩,"且士得一人知己,可无憾"。现实生活中,蒲松龄曾受到施闰章的赞赏,十九岁时便在地方考试中拔得头筹,成为秀才。可以说,他是十分期待有伯乐能赏识自己的才能,然后通过科举考试求取功名,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这也就决定了蒲松龄对待科举的基本态度是执着的、信奉的、有期待的。这一点从蒲松龄的人生选择也可以得到印证。蒲松龄青年时期成为秀才,为举人身份多次参加科举考试直到七十多岁。纵然屡次屡败却依然奋斗在考场,足以看出其执着、痴迷。
吴敬梓对待科举的态度,主要是对科举考试的内容(即八股)的批判。需要说明的是,明清之际,科举考试制度逐渐僵化。试题的范围仅局限于《四书》《五经》。行文内容必须刻板的运用古人的语气阐述。形式拘泥于八股,而八股文又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等八个部分组成,每篇文章的格式和字数都有严格的限制。《儒林外史》第一回王冕对秦老汉道:"这个法却定的不好!将来读书人既有此一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科举考试的范围过于狭窄,将读书人的希望都捆绑在科举考试上,只有这一条荣身之路,造成文人对待学问、品行、出仕和隐退的态度都看得轻了。吴敬梓借王冕之口表达了他对于科举的态度:八股取士之法定的不好。八股拟题存在着漏洞,读书人只需习得些功令文字,不必通读经史,不必钻研先贤学问,便可侥幸中试,而真正有才学的考生却无法获得功名,读书的风气也就因此败坏。因此,迟衡山才愤恨的提出:"不仅如此,八股取士的方法严重禁锢了人们的思想,束缚了读书人的心智,甚至对社会风气产生了负面的影响。
蒲松龄固然也生活在八股取士的年代,但《聊斋志异》中并没有对八股文这种僵硬的文体进行批评。蒲松龄对待科举的态度一直是执着的。然而吴敬梓对于科举功名是持一种比较坦然的态度的。他在《邶风.简兮》诗中说道:""在这里,他认为读书人应该乐知天命,不必非得追求科名不可。
2、 批评科举的角度不同对比蒲松龄与吴敬梓对八股科举的不同态度,两人关心八股科举的角度、批评科举时的创作意向是不同的。《聊斋志异》许多篇目都表达了读书人的怀才不遇与文章憎命。探寻不能中举的原因,蒲松龄自认为是两个方面:考官的玉石不分,考场的恶劣风气。因此可以说蒲松龄批评科举的角度主要是以上两个方面。《儒林外史》里吴敬梓批评科举的角度是八股取士的内容。他认为八股制艺戕害了读书人的思想情感,当时的读书人,耗尽半生,只读与八股取士有关的文章,禁锢了人们的思想,出现了林林总总的被异化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