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读内容】
6.03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导读学者】
张国明:瀋陽大學人文學院 副教授
宋立林:曲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副教授
【共读笔记】
蔡氏车之:
问题,一,弟子好学者多有,为什么只答死者不答生者。二,回之好学表现多多,为什么只说这二事。三,孔子答问,因人而异,问孝,四答不同,闻斯行诸,二答相反。注家为什么不从哀公康子角度找找答案。四,孔子此答,明显有不平之气,为什么。原因,哀公康子皆嫉贤,哀公二过且迁怒,与昭公一样。
张国明:
本章哀公与夫子的对话,当发生在夫子晚年回归母国之后。
从对话中可感受到夫子对贤弟子颜回之死的痛彻
二人既有师生之义又有父子之情
夫子此言略带情绪化,盖年老之人易动情,哀公之问触动了夫子内心的伤痛!
颜之死对夫子的打击实在太大
愈是伤痛愈是追念,愈痛其亡愈念其善!
亡一人而失天下
今也则亡,未闻好学则也。
回亡,夫子心死,不能见他人之贤者也!
其实夫子门下人才济济,72贤,个个好学!又怎能独许颜回呢?
崔圣:
夫子这么说,一定有其深意。
张国明:
理性之外,深情寓其中矣!颜回与孔母同姓,更增情缘之深!
丁躍偉:
或见夫子内心对好学的标准设定之高,惟颜回可仰而探之
张国明:
尤如后宫佳丽三千,帝王却只美一人。一人固美也,余丽人亦美也。得一而不见余也
话说两头,夫子独钟颜回,回必符合夫子的审学标准
夫子之学重在修己,讼己,为己,成己,重在温良恭俭让,重在思无邪,重在安贫乐道!
凡夫之学重在改变现状,建立事功,实现理想
刘国庆:
@张国明 这点太不同意了。不过您继续讲。
张国明:
如此,诸弟子中真正做到无丝毫伐施之气,真正做到不去努力改变穷困现状安贫守道的,确实只有回一人而已
如此,夫子独许回好学,正表回异乎众贤徒之特色也
上等学生守道传道,中等学生治国理政
由此,只有回得夫子道之真谛
何以知之?
不迁怒。
迁怒与内讼相对。夫子未见内讼者。即弟子中除回外并无内讼者。不内讼又如何成己传道呢?
不貮过
崔圣:
下等学生驰骋疆场亦大将也
张国明:
有过则内讼则深省,如此方可不犯旧过。不贰过亦是讼己悔己省己之学!
如此,唯回可担好学二字
宋立林:
谢谢张老师,我接着来补充一点点
人们对于颜子有很多困惑。我个人也是,有一种神秘感。不像子贡、子路那般形象清晰明确。
但是,孔子却总是表现出对颜子的无所保留的赞许。后儒对颜子也推许有加,尤其了周茂叔之后,孔颜之乐便是儒家工夫和儒家境界的大题目。
崔圣:
无所保留的赞许[强][强]
宋立林:
李零说:孔子喜欢颜回,就是颜回“听话”。如此来理解,也只能是村夫的理解,离圣贤之道何止千里。虽然从常情来看,人都有喜欢顺耳之言,不喜欢挑刺的人,孔子作为凡人也不会完全避免。但是我们还是得承认孔子的修养境界远远高出于普通人。他之喜欢颜回,绝不可能是因为颜回听话。
馬震宇:
好学包括一种开放心态?
宋立林:
还有人说:颜子的地位被捧得太高了。你看,颜子短命,没有著述,怎么和孟荀比呢?
我想,这也是一种短视的浅见。一个人的后世影响和有没有著述没有必然的关系。中国文化重视文献,但不是惟文献论。颜子之所以有那样的影响,是与孔子对颜子的肯定分不开的。也是后儒不断去理解颜子生命境界的一种结果。
在《论语》及《家语》、《说苑》、《韩诗外传》等多种文献中,我们会发现一种有趣的现象:孔子身边经常是子路、子贡和颜子同时或依次出现,其中所表现的对孔子思想的理解的高弟立现。陈少明、郭齐勇还有周勋初等位老师都认为,这是一种后世编排的故事,不是实录。我个人倒不这么认为。即使是战国或汉儒编排的,也是值得思考的。在汉代及其以前,颜子的地位已然高出了子路子贡,位居孔门第一,后世所谓卓冠群科。
本章的“不迁怒不贰过”是颜子备受孔子喜欢的原因之一。结合其他各章,我们才能综合起来把握颜子的形象。在本章中,不迁怒不贰过被视为好学的表征,那么,在孔子那里,所谓学恐怕更多是一种修身的实践之学,生命之学,不是外在的知识。知与行是合一的,不行便称不上好学。
另外,颜子的生卒年也有很多争议。我个人坚持颜子四十一岁卒的说法。韩非所谓颜氏之儒,应该就是颜子之后学。我个人曾写过小文。
张国明:
@崔聖 下等学生扬名显亲[憨笑][憨笑]
宋逸民:
我个人赞同本章孔子所言有情绪化的表达。
所以,短命就不仅仅是一种事实描述,而是一种无限惋惜。
孙福万:
@张国明 “夫子之学重在修己,讼己,为己,成己,重在温良恭俭让,重在思无邪,重在安贫乐道!”~过于注重“内圣”的是宋儒,夫子还是将“内圣”“外王”平等看待的~
宋逸民:
颜子绝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也不是仅仅关注自身修为的自了汉。我们综合文献,可以发现颜子与夫子心心相印。
张国明:
@孙福万 您说的是早年之孔子,怀周游之志之孔子。未解夫子晚年之心境
宋立林:
子路虽然属于政事科,子贡虽然属于言语科,他们二人都有过为政实践,也都有过施展自己本领的机会。但是,子路和子贡都离着孔子德治或内圣外王的理想不近。子路和子贡都有现实主义的色彩,而颜子则有理想主义的成分。陈蔡之厄,孔子与三位弟子的对话,我们分明看到了夫子的无奈!
崔圣:
@张国明 夫子批评樊迟是小人,偏偏樊迟在战场上打了胜仗,给孔子长了脸。[呲牙][呲牙]
张国明:
夫子壮年之时,心怀高远,志在以道辅君以平天下正人心。然周游之后呢?夫子已看透天下君王如一丘之貉,以道辅君已无可能。
郑静:
夫子晚年了解易后?
宋立林:
夫子也从过政,应该也是有现实主义的色彩的,但是无奈其理想主义情结很重。这在很多后世的知识分子身上有着很明显的反映。我自省,个人就是这样一种人。徘徊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还不如法家那样干脆就现实地看待问题,不谈理想。也不如道家,就避开现实,追求自我的逍遥。儒家在这方面是很纠结的。这往往成为后世儒家出世与入世、积极与消极的二难处境的宿命。
张国明:
唯寻好学者,修己守道,以待后世。遍观诸生,甘心安默安现安贫乐道守道者唯回一人,回又早亡。夫子之痛,天可知也!
干春松:
@宋立林 孔子理想主义这点,很有意思,但可以再展开。从他周游来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属于理想还是不放弃仁和可能。属于坚持他的价值原则还是乌托邦式的理想,…反正我也常想:他是个怎样的人
刘国庆:
谢谢各位老师的导读和讨论,[玫瑰][玫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正是儒门兴旺气象[拥抱][拥抱]
说几句个人看法,就教于各位师长
这段话的文义很清楚。问题是孔子为什么说他的学生里只有颜子好学,而且其好学体现在“不迁怒,不贰过”上?
皇侃《论语义疏》说:“学至庶几,其美非一。今独举怒过二条者,盖有以也。为当时哀公滥怒二过,欲因答寄箴者也。”
哀公迁怒、贰过这两条,史料上是有痕迹的。
《左传哀公二十五年》六月,公至自越。季康子、孟武伯逆于五梧。郭重仆,见二子,曰:“恶言多矣,君请尽之。”公宴于五梧,武伯为祝,恶郭重,曰:“何肥也!”季孙曰:“请饮彘也!以鲁国之密迩仇雠,臣是以不获从君,克免于大行,又谓重也肥?”公曰:“是食言多矣,能无肥乎?”饮酒不乐,公与大夫始有恶。
哀公在季康子、孟武伯迎接他的宴会上,讽刺他们“食言而肥”,其实就是“念旧恶”,这也就是“迁怒”。
证明哀公对过去事情念念不忘的,还有这一段: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荀子 哀公》说:鲁哀公问于孔子曰:“请问取人。”
孔子对曰:“......故明主任计不信怒,闇主信怒不任计。计胜怒则强,怒胜计则亡。”
任意发火,不去思考,就是哀公“迁怒”的原因。
哀公的“贰过”,史料中也能见到蛛丝马迹。
《春秋左传》哀公十六年,孔丘卒。公诔之曰:“旻天不吊,不慭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茕茕余在疚。呜呼哀哉,尼父,无自律。”哀公自称自己“无自律”,不能自己管住自己,当然也就会不断地重犯错误了。
《左传·哀公二十四年》 公子荆之母嬖,将以为夫人,使宗人衅夏献其礼。对曰:“无之。”公怒曰:“女为宗司,立夫人,国之大礼也,何故无之?”对曰:“周公及武公娶于薛,孝、惠娶于商,自桓以下娶于齐,此礼也则有。若以妾为夫人,则固无其礼也。”公卒立之,而以荆为大子,国人始恶之。
在衅夏强谏的情况下,哀公仍然要以妾为夫人,应该是“贰过”吧?
这位哀公,似乎缺点还不止这么多。
哀公问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
有若对曰:“阖彻乎?”
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可见这位哀公只是想到自己,想不到自己的百姓。
孔子的去世,哀公致的诔辞“旻天不吊,不慭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他居然要问老天为什么不留下一个老诚人来帮助他,够自我中心的吧?
哀公不仅仅贪婪,自我中心,没有记性,还非常不现实:
《左传‧哀公二十七年》:“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诸侯去之;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间。”
哀公为什么是这样一副性格呢?他自己也有所思考。《荀子哀公》中有这样一段以哀公自己的口吻说出来的话: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哀忧劳惧危,一概不知,完全不谙世事,不知人生疾苦,只知道自己是天下中心,贪婪任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治理好鲁国呢?
以这样一位不合格的国君,面对三家那样有钱有地有兵的大夫,其地位岌岌可危。
(左传 二十七年春)
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诸侯去之。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间。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于孟氏之衢,曰:「请有问于子,余及死乎?」对曰:「臣无由知之。」三问,卒辞不对。公欲以越伐鲁,而去三桓。秋八月甲戌,公如公孙有陉氏,因孙于邾,乃遂如越。国人施公孙有山氏。
这是哀公最后的结局,实际上是被三家赶出国去了。但在这之前,哀公专门向孔子请教过,如何让“民服”。如果把“民”理解为三家,应该是切合当时的情境的: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
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从哀公自己的性格看,是非不分,狂妄自我,那么,孔子所说“举直错诸枉”的“枉”,肯定也包括哀公本人的一些所作所为。
本章这一段,从思路上说,是与“举直错诸枉”相衔接的。
清宦懋庸《论语稽》:“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道,布在方策。’(lgq:孔子家语)问民服。子曰‘举直错诸枉。’则哀亦必可以有为之君。观其后欲以越伐鲁而去三家,则此时弟子好学一问,盖有求贤自辅之意乎?颜子问为邦,夫子告以取法四代,盖帝王之佐也。使哀公得之为辅,断不至轻举妄动,不没于鲁。观夫子卒,公诔之曰‘天不遗一老,莫相予位焉。’正有无限含义未伸者在。”
宦先生正是认为哀公问“好学”是要“求贤自辅”,而孔子却举了一个死去的学生推荐给他,是不想把活着的学生推荐给他。而不想帮他的原因呢,就是“不迁怒,不贰过”六个字。孔子所表扬的颜渊的长处,正是要教导鲁哀公本人学会“不迁怒,不贰过”。
为什么不迁怒,不贰过那么重要?
黄式三《论语后案》: “不迁怒者,恶恶如其分,不因一人之怒滥及无辜,不以一事之怒留为宿怨也。天地有雨寒,不害䁑【火】奥之气,帝王有刑罚,不妨庆赏之心,颜子不迁怒犹是矣。”
陆桴亭《思辨录》:“不迁怒正颜子正心功夫到处。凡心最忌有所,有所便不正。迁怒即所谓有所忿懥(zhi)也。喜怒哀乐四者,惟怒最易有所。故颜子不迁怒,孔子称之以为难。”
不迁怒之所以重要,原因在于人在愤怒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尤其是手中掌握巨大权力的人一旦失去理智,怒及无辜,就像一个血气方刚、理智未成的无赖少年,怀抱着一颗原子弹,要去找个帮手,谁敢呢?
不贰过的意义容易理解。如果错误改不了,再教有什么用呢?
遇上这样不靠谱的统治者,孔子是绝望的,连学生也不推荐。问题是,孔子当时已经老了,可以闭门著书,教导弟子了。可弟子们怎么办呢?还要继续生活在这样的乱世中啊!
这样“扶不上墙”的统治者,其实到处都有。人们多数都是无奈、屈从。分离诶的历史上,也曾有无穷多次反抗暴政成功,如西周的时候“流王于彘”,如秦末陈胜吴广揭竿而起,但往往都是用新的暴政代替了旧的暴政,并没有找到根本的办法。指导1215年那一次。
13世纪初,英王约翰继位后,继续在大陆上与法王作战,相继丢失诺曼底、安茹、曼恩、都兰等地。1209年,约翰又和教皇英诺森三世发生冲突,被教皇开除教籍。1213年被迫屈服,并向教廷交纳年贡13000马克,加剧了臣下对他的反对。约翰还违反封建惯例,征取过多的继承金、协助金、盾牌钱等,并借故没收直接封臣的地产。向城市也多方勒索,引起广泛不满。1213年,约翰再次出征法国时,一些封建主拒绝服役,在1214年布汶之役中,约翰战败。 1215年,封建贵族乘机联合对国王不满的各方力量反对约翰王。5月17日,封建贵族得到伦敦市民支持,占领了伦敦。6月10日,英格兰的封建贵族在伦敦聚集,挟持英格兰国王约翰。约翰被迫赞成贵族提出的“男爵法案”(Articles of the Barons)。 1215年6月15日,在强大压力下,约翰在兰尼米德(RunnyMede)签署《大宪章》。
丁躍偉:
孔子的去世,哀公致的诔辞“旻天不吊,不慭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他居然要问老天为什么不留下一个老诚人来帮助他,够自我中心的吧?
这个不是以个人为中心吧。是对孔子德高望重价值的肯定
我时常想,近几十年来,我们用所谓辨证的眼光求全责备,动不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如果没有同理心、不修身、不从自身求证,或许去的正是精华,取的或是糟粕。从近几十年学术少发展、精英多利己,或可见端倪。所以对历史、对发文化还是要抱有温情和敬意,而后可审问慎思明辨,最后务必要笃行
孔子盛赞颜子,正是其三月不违仁的修养,在任何阶层地位都会岿然不动。哀公二过迁怒或正是修养不足。吾辈宜戒之:学问当以修身为本
张国明:
@郑静 ,周游失望与晚年研易对夫子影响甚大!故夫子思想真正成就应在晩年!
大宪章规定,如果国王违背契约,贵族是可以动武的。这样以武力守护的大宪章,经过了上百年的博弈,才成为不可撼动的立国之基,为英格兰开创出了一片自由和平的天地,英格兰才从一个小小的海岛,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为我们贡献了牛顿、达尔文等伟大的科学家,瓦特等伟大的发明家,共同法和君主立宪等伟大的自由制度,并将全球带入了工业革命,开始了现代社会。
其实,孔子的时代的政治力量对比,本来也就是有机会走上大宪章之路的。哀公不得人心,正是伸张法治的机会,又有齐桓公通过盟誓维护华夏文明传承和楚国依法治国的先例。如果孔子自己对法律的力量估计更为充足,与三家联手,缩小君权,三家制衡,不知是否能走通?
@刘国庆 1215确可为人类文明史之新纪元![强][强]
刘国庆:
@张国明 也是事功啊
孙福万:
@刘国庆 我到兰尼米德凭吊过~[抱拳]
宋立林:
@干春松 谢谢干老师指点!我想儒者大都会有类似的困惑
张国明:
是呀,站在文明演进角度,建事功者未必好人。修身极难。好人难成,既如此那就不妨用两个坏人。这正是西方的高妙之处@刘国庆
刘国庆:
@孙福万 我们或将发现,中国古代君臣之间、帝王与贵族之间实在缺乏一种“要约”或“契约”精神,这可能是中国长期以来王朝更迭不断而缺乏实质性政治进步的原因之一。
有几个案例值得研究,一个是“周郑交质”,一个是郑国开国时对商人的承诺,一个是楚文王和葆申之间的关系
张国明:
道治自然第一,然道治难成;退而求德治,德治亦难。不得已求之于法治。
刘国庆:
郑国、楚国这两个国家,春秋时在法治传统上是领先的,鲁国是落后的。
张国明:
人心难测,好人难成,现在看,还是法治靠谱@刘国庆
于蔚森:
明德慎罚
刘国庆:
法本于道,法治是道治的实现形式啊。德是道之在人者,是人对道的尊重和践行啊。这三者其实是一回事。
只要真地要搞德治,一定是要有修德,修德就要改过,就要有制度保证有过能改,改不了就下台啊。
宋立林:
@张国明 从人类的历史看,靠法治靠谱,但不圆满。靠德圆满,但不靠谱。
用法治保障德治,以德治补充法治。
刘国庆:
如果自己不建立、不遵守改过的制度,那就是专制,既不是法治,也不是德治了。
张国明:
然法治毕竟是末流。仅靠法治必失之于大乱
@刘国庆 西方之成就不唯在法治更在人心有信仰
宋立林:
@孙福万 @张国明 这是我近来才接受的一种看法。经过了多么痛苦的思想观念的自我斗争,不足为外人道也
刘国庆:
需要对法律的信仰。
所谓德,奉公守法就是根本的德。于与此冲突的德,都是乱德。
张国明:
@刘国庆 不是对法律的信仰而是对上帝(道德博爱)的信仰!
刘国庆:
不太赞成您的看法。博爱,和宋以后的仁爱是相同的。
宋立林:
@刘国庆 我一直觉得法治是低级的,因而对我而言国家法治治理是无奈的选择。但就我个人而言,守法是必然的选择。
刘国庆:
不太赞成您的看法。博爱,和宋以后的仁爱是相同的。
宋立林:
@刘国庆 我一直觉得法治是低级的,因而对我而言国家法治治理是无奈的选择。但就我个人而言,守法是必然的选择。
刘国庆:
但我们在宋以后,走向越来越闭关锁国,越来越专制,而西方开始了自由社会、地理大发现、科学产生、工业革命。其根本原因,在于儒门没有坚持法治至上。
丁躍偉:
没有对道德博爱的信仰,你法律规定得多好,都会出现呼格吉勒图这样的冤案。法律靠人制定、靠人理解、靠人执行。没有可靠的人,怎会有可靠的法治
刘国庆:
我们先把低级的做好了,再谈高级的吧。低级的做不好,高级的从哪里来呢?一楼不盖好,怎么盖二楼了?
宋立林:
宋不专制啊,是元明清
刘国庆:
@宋立林 我说的是“宋以后”啊
新国学:
哈[表情] 商鞅坚持法治至上
宋立林:
直接说元明清。[呲牙][呲牙]
刘国庆:
@丁躍偉 那是因为人们不守法。
商鞅守的法,是帝王之法,不是共同之法。
丁躍偉:
事实上,对道德法治体制等关系,近三四十年有许多制度经济学家的深入研究,并获得诺贝尔奖
美国现在在全球应该是最好的法治。但当社会道德下滑,校园枪击等恶性案件在持续上升
张国明:
国庆师读书不可谓不广,然读书只为固己之见,书读愈多,己见愈固,诚可惜也!
张楠:
民免而无耻[抱拳]
刘国庆:
@丁躍偉 老弟的意思,是不是说,要法治就不要道德了?
是不是要把这两者对立起来?
张楠:
当由有德人来立法 德育以教人守法
以法来保护道德
刘国庆:
@张国明 谢谢指导。
张楠:
[偷笑]每次说这两个词 总想到德国和法国
德法之争 本就不应该存在 本来就应当说相辅相成的 德治和法治的争论 就好像一顿饭是应该吃主食 还是应该吃菜一样
丁躍偉:
法律制度和宪政体制一旦定下来,执法的成效靠的是教育,教育塑造社会道德
刘国庆:
关键是,法是何法?德是何德?
法有秦法、公法之分,
德有公德、乡愿之分
丁躍偉:
所以求全责备,批评儒家法治观是挺滑稽的事。当时文武周公所定之法广大悉备,问题是各诸侯国不执行。所以孔子是基于这一现实下的教化
蔡氏车之:
孔子答好学,正处投闲置散国老时,孤独且疏狂,不愈距,真狂狷 ,这种精神最可贵。
张楠:
首先制定法律的人不能是混蛋 那是昏头法律 有德人制定的法律 有德的人遵守起来 也顺其自然 毫无约束感 自然不需要研究怎么钻空子 免于刑罚
天子的德行 是尤其重要的啊
刘国庆:
@丁躍偉 您怎么看这段话?“而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贵”?
“晋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贵,贵是以能守其业。贵贱不愆,所谓度也。文公是以作执秩之官,为被庐(今地不详)之法,以为盟主。今弃是度也,而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贵?贵何业之守?贵贱无序,何以为国?且夫宣子之刑,夷之蒐也,晋国之乱制也,若之何以为法?”
丁躍偉:
现在大概美国人也认识到,其宪政体制由一系列机缘巧合下促成。虽然有华盛顿等圣贤的榜样和世界第一的辉煌,但还是有人要摸石头过河。谈论法治基于这一环境前提或更有价值
张楠:
人类的发展 就像一个人在练习走钢丝 掉下去的次数多了 慢慢就知道怎么找平衡了 上次左边掉 这次右边掉
有些国家还是掉下去的次数太少 还需要更多练习
学历史就是在总结经验教训么[呲牙]
丁躍偉:
@刘国庆 基本是王道和霸道的关系。诸侯等不及王道要行霸道。孔子希望平定天下,从根本上治理,王道而已
后世开国皇帝一旦建国,都用儒家,堪称佐证。武帝阳儒阴法,盛极而衰
刘国庆:
清河王太傅辕固生者,齐人也。以治诗,孝景时为博士。与黄生争论景帝前。黄生曰:「汤武非受命,乃弑也。」辕固生曰:「不然。夫桀纣虐乱,天下之心皆归汤武,汤武与天下之心而诛桀纣,桀纣之民不为之使而归汤武,汤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为何?」黄生曰:「冠虽敝,必加於首;履虽新,必关於足。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纣虽失道,然君上也;汤武虽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过以尊天子,反因过而诛之,代立践南面,非弑而何也?」辕固生曰:「必若所云,是高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於是景帝曰:「食肉不食马肝,不为不知味;言学者无言汤武受命,不为愚。」遂罢。是後学者莫敢明受命放*者。
很奇怪。当时黄生(黄老学派还是法家的?)主张君臣之分?
窦太后好老子书,召辕固生问老子书。固曰:「此是家人言耳。」太后怒曰:「安得司空城旦书乎?」乃使固入圈刺豕。景帝知太后怒而固直言无罪,乃假固利兵,下圈刺豕,正中其心,一刺,豕应手而倒。太后默然,无以复罪,罢之。居顷之,景帝以固为廉直,拜为清河王太傅。久之,病免。
今上初即位,复以贤良徵固。诸谀儒多疾毁固,曰「固老」,罢归之。时固已九十馀矣。固之徵也,薛人公孙弘亦徵,侧目而视固。固曰:「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自是之後,齐言诗皆本辕固生也。诸齐人以诗显贵,皆固之弟子也。
当时的谀儒与法家(黄生)共同阉割了儒家。
分析:不论黄生是那个学派,他的观点都是法家的观点。可以看出黄生的观点是君臣有绝对的分际,君上臣下是近乎先验天定的不容置疑的关系。臣有正言匡过的权利,但绝无罢黜代立的正当。这和《帽子与鞋子》所引的《韩非子·忠孝》里的论点并无二致,也很符合其后汉武帝时董仲舒君权神授的精神(我猜黄生和董仲舒的活动年代应有重合)。
董仲舒其实是用法家的三纲窒息了儒家。
丁躍偉:
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孟子·梁惠王下》[表情][表情][抱拳][抱拳]
刘兄颇有孟子豪侠之气[偷笑][愉快]
刘国庆:
要是没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精神,学儒干什么呢?
馬震宇:
如果这些问题能如此简单、直接解决的话,那人们还费这么大力气干什么呢?
蔡氏车之:
秦汉诸家相融,黄生道家摄儒成黄老,袁生融法为新儒。
达 仁:
中国的问题是过于注重道德,宽松于法治,让那些道德不好的人钻了空子。
峻刑苛法,天下得治也。道德需要法治来配合。
——<参考资料>——
资料编纂:【論語滙】志愿者
【论语译注】
6.3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译文】鲁哀公问:“你的学生中,哪个好学?”孔子答道:“有一个叫颜回的人好学,不拿别人出气;也不再犯同样的过失。不幸短命死了,现在再没有这样的人了,再也没听过好学的人了。”
【注释】短命——《公羊传》把颜渊的死列在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其时孔子年七十一,依《史记·仲尼弟子列传》,颜渊少于孔子三十岁,则死时年四十一。但据《孔子家语》等书,颜回卒时年仅三十一,因此毛奇龄(《论语稽求篇》)谓《史记》“少孔子三十岁,原是四十之误”。
【论语集注】
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好,去聲。亡,與無同。遷,移也。貳,復也。怒於甲者,不移於乙;過於前者,不復於後。顏子克己之功至於如此,可謂真好學矣。短命者,顏子三十二而卒也。既云今也則亡,又言未聞好學者,蓋深惜之,又以見真好學者之難得也。程子曰:「顏子之怒,在物不在己,故不遷。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不貳過也。」又曰:「喜怒在事,則理之當喜怒者也,不在血氣則不遷。若舜之誅四凶也,可怒在彼,己何與焉。如鑑之照物,妍媸在彼,隨物應之而已,何遷之有?」又曰:「如顏子地位,豈有不善?所謂不善,只是微有差失。纔差失便能知之,纔知之便更不萌作。」張子曰:「慊於己者,不使萌於再。」或曰:「詩書六藝,七十子非不習而通也,而夫子獨稱顏子為好學。顏子之所好,果何學歟?」程子曰:「學以至乎聖人之道也。」「學之道奈何?」曰:「天地儲精,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其本也真而靜。其未發也五性具焉,曰仁、義、禮、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觸其形而動於中矣。其中動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懼、愛、惡、欲。情既熾而益蕩,其性鑿矣。故學者約其情使合於中,正其心,養其性而已。然必先明諸心,知所往,然後力行以求至焉。若顏子之非禮勿視、聽、言、動,不遷怒貳過者,則其好之篤而學之得其道也。然其未至於聖人者,守之也,非化之也。假之以年,則不日而化矣。今人乃謂聖本生知,非學可至,而所以為學者,不過記誦文辭之間,其亦異乎顏子之學矣。」
【论语注疏】
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凡人任情,喜怒違理。顏回任道,怒不過分。遷者,移也。怒當其理,不移易也。不貳過者,有不善,未嘗復行。
【疏】「哀公」至「者也」。[表情]正義曰:此章稱顏回之德。「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者,魯君哀公問於孔子曰:「弟子之中,誰為樂於好學者?」「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者,孔子對哀公曰:「有弟子顏回者,其人好學。」遷,移也。凡人任情,喜怒違理。顏回任道,怒不過分而當其理,不移易,不遷怒也。人皆有過憚改。顏回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不貳過也。凡事應失而得曰幸,應得而失曰不幸,惡人橫夭則惟其常。顏回以德行著名,應得壽考,而反二十九髮盡白,三十二而卒,故曰不幸短命死矣。亡,無也。言命則無好學者矣,未聞更有好學者也。[表情]注「凡人」至「復行」。[表情]正義曰:云「凡人任情,喜怒違理」者,言凡常之人,信任邪情,恣其喜怒,違於分理也。云「顏回任道,怒不過分」者,言顏回好學既深,信用至道,故怒不過其分理也。云「有不善,未嘗復行」者,《周易下繫辭》文。彼云:「子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韓康伯注云:「在理則昧,造形而悟,顏子之分也。失之於幾,故有不善;得之於貳,不遠而復,故知之未嘗復行也。」引之以證不貳過也。此稱其好學,而言不遷怒、貳過者,以不遷怒、貳過,由於學問既篤,任道而行,故舉以言焉,以明好學之深也。一曰:以哀公遷怒、貳過,而孔子因以諷諫。
【论语正义】
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凡人任情,喜怒違理。顏回任道,怒不過分。遷者,移也。怒當其理,不移易也。不貳過者,有不善,未嘗複行。
[表情]正义曰:《說文》:“{上夭下屰},吉而免凶也。從夭從屰。”夭,死之事,故死謂之不幸,言不能免凶也。“短命”者,言顔子受命短也。《史記仲尼弟子傳》:“顔回少孔子三十歲。年二十九,髪盡白,蚤死。”未箸卒之歲年。《家語弟子解》始云“三十一,早死。”王肅注:“校其年,則顔回死時,孔子年六十一。”
李氏鍇《尚史》辨之云:“顔子卒於伯魚之後。”按《譜》孔子七十而伯魚卒,是顔子之卒,當在孔子七十一之年,顔子少孔子三十歲,是享年四十有一矣。江氏永《鄉黨圖攷》同。臧氏庸《拜經日記》:“《史記列傳》但云‘蚤死’,夫五十以下而卒,皆可謂之蚤。‘三十一’之文,不知所本,必係王肅僞撰。《公羊傳 哀十四年》:‘顔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何休注:‘天生顔淵、子路爲畏佐,皆死者,天將亡夫子證。時得麟而死,此亦天告夫子將沒之徵。’又《史記 孔子世家》:‘“河不出圖,洛不出書,吾已矣夫!”顔淵死,“天喪予。”及西狩獲麟,曰“吾道窮矣”。’夫子曰‘天喪予’、‘天祝予’、‘吾已矣’者,皆孔子將沒之年所言,故《公羊春秋》及《弟子傳》皆連言之。則顔子之死,必與獲麟,子路死,夫子卒,相後先。孔子年七十一獲麟,七十二子路死,七十三孔子卒。顔子少孔子三十歲,孔子七十,顔子四十也。又《史記世家》云:‘伯魚年五十,先孔子卒。’以核《家語》孔子年二十而生伯魚之說,尚不甚遠,則伯魚卒時,孔子年六十九。據《論語》顔子死在伯魚之後,則孔子年七十,顔子正四十也。魯哀、季康之問,皆在哀十一年孔子反魯之後,時顔子新卒,故聖人述之。有餘痛焉。”案:臧說甚核。毛氏奇齡《稽求篇》、孔氏廣森《公羊通義》並略同。但李鍇說差少一年,今更無文定之也。
又案:秦漢人說顔子卒年,本多乖互。《列子力命篇》:“顔子之才,不出衆人之下,而壽十八。”《淮南子精神訓》“顔淵夭死。”高誘注:“顔淵十八而死。”《後漢書郎顗傳》:“顔子十八,天下歸仁。”皆以顔子卒年爲十八。此真異說,非可據也。《三國志 孫登傳》:“權立登爲太子,年三十三卒。臨終上疏曰:‘周晉、顔回有上智之才,而尚夭折,況臣愚陋,年過其壽。’”亦以顔子年未至三十三,則或與《家語》同,未可知也。皇本“問”下有“曰”字。《釋文》云:“本或無亡字,即連下句讀。”俞氏樾《群經平議》謂“既云‘亡’,又云‘未聞好學’,於辭複。”此與《先進篇》語有詳略,因涉彼文而誤衍“亡”字,當據《釋文》或本訂正。
o注:“凡人”至“複行”。
o正義曰:“喜怒”者,七情之發。凡人任情,多致違理,不中節也。但喜雖違理,無所傷害於人,故夫子專以怒言之。《春秋》言“君子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是喜雖違理,不失爲君子,若怒則不宜,違理也。《左宣十七年傳》:“範武子曰:‘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杜注:‘易,遷怒也。’蓋喜怒當其理謂之類,類者,比也。若遷怒,則不依其類而違理矣。顔子好學,能任道,故善養其氣而幾於中和也。遷移,見《廣雅釋言》,此常訓。《易 繋辭傳》:“子曰:‘顔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複行也。’《易》曰:‘不遠複,不祇悔,元吉。’”此注言“有不善未嘗複行”,即本《易傳》。“過”者,謂或過中,或不及中也。《中庸》云:“子曰:‘回之爲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當未擇時,不能無過中之失,及得善而服膺弗失,所以能不貳過。此顔子思誠之學,以人道合天道者也。是故言天行者,不能無羸縮陵歷之異,水旱沴鬱之災,而於穆不已,不遠能複。故於《複》“見天地之心”,《益》初至四互複,其《象》曰:“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明改過能有益也。夫子學《易》,“可以無大過”,顔子好學,亦能體複,故夫子《易傳》獨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