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电影《雪国》剧照 02
也许有钱人的生活,就是避免去弄懂生活。
驹子所做的一切,在她自己来说——只是想有尊严有所追求的活下去。她始终在与自己周围的环境抗争着,她抗争的分明是实实在在的不幸生活,可最终收获的的结果却是虚无的。
在这实与虚的矛盾中,直到亲眼看到叶子死在自己面前,她的人生彻底化为了一种徒劳的悲哀,无论生活还是爱情,好像都彻底失去了意义。
对岛村来说,驹子和叶子,一个红玫瑰,一个是白玫瑰,而远在东京的妻子,只能算是玫瑰上的一根刺。甚至这根刺再也扎痛不了他,才让他在外面披着虚无主义外衣追求放浪不羁的生活。
如果说驹子是他在雪国的一个梦,那么叶子就是这梦中之梦。尽管驹子很美,但作为艺妓,身上不免沾上世俗生活的痕迹。叶子的美则是那种纯粹、空灵之美。
驹子令他感觉到生活的虚无,叶子让他感受到人生的虚无,只有她们的命运足够悲惨,才能让他从梦中彻底醒来。
而正是这一切的虚无,让小说尽显“物哀”之美的气质。
3.虚无主义的物哀之美物哀,是日本江户时代国学大家本居宣长在《源氏物语》注释书《 源氏物语玉の小栉》里提出的文学理念,简单地说,就是“真情流露”,触景生情,感物生情。
紫式部小说《源氏物语》
别被这个概念唬住了,往小了说,其实跟我们的唐诗宋词基本是一个路子,比如——“无边落木萧萧下,不见长江滚滚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往大了说,大多文学作品都有此类特征。
《雪国》里的物哀是对《源氏物语》里的物哀的继承,核心理念是,只有“人尽其哀”,才会“万物皆衰”,尤其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川端康成曾言,《伊豆的舞女》也罢,《雪国》也罢,他都是抱着对爱情表示感谢的心情写就的。《伊豆的舞女》表现手法上重在纯朴,《雪国》则作对人物内心的痛苦做出了展现。
对于读者一直关心的岛村和驹子到底有没有睡的问题,或许可从《伊豆的舞女》里的岛答案。
在《伊豆的舞女》里,“大学生‘我’与舞女两人邂逅之后,自始至终谁也没有向对方倾吐一句爱慕的话,而彼此对对方的感情又都处于似觉察又非觉察之间。川端康成有意识地将似爱情而又非爱情的情感色调淡化,也就是“物哀”化。
电影《伊豆的舞女》剧照
因而,《雪国》里岛村和驹子的那种微妙关系似乎也就不言而喻了,睡了还是没睡,并不重要。
1968年川端康成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仪式上,做了《日本的美与我》的主题演讲,他强调说:“灭我为无,这种‘无’不是西方的虚无,相反,是万有自在的空,是无边无涯无尽藏的心灵宇宙。”
老人家解释的那么魔幻,在我们理解,其实就是佛教思想与道教思想的结合。佛教精髓,尽在一个“空”字,道教则尽在一个“无”字,完全契合。
小说在写作手法上,则融合了西方意识流、唯美主义、以及当时在日本盛行的新感觉派和虚无主义。
这么多“派别”和“主义”可不是什么空架子,川端的小说在思想内容上可能会引起褒贬不一的评论,但他高超的叙事技巧可是公认的,而这么多“派别”和“主义”正是小说技巧展现的根基所在。
川端康成像
值得一提是,川端康成笔下描绘的雪国是个真实存在的地方,原型就是日本的新潟县。
川端康成在《我在美丽的日本》中对雪国如此描述:“亮光深深地射进来,铺席冰冷地显出蓝色。火车站上的灯光,因为寒冷的缘故,闪烁不停。”
可以说,《雪国》是川端康成为处于中年危机的男子打造的一场美梦,对女性来说则很可能是一场噩梦。
但是,若此生有幸,作为文艺青年、有钱而又单身的你,完全有理由往雪国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