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为政》中有一句"君子不器",很多人不能理解。
从小,我们就被教导,"男人就要成器"。而“不成器”,则通常是形容教育失败之人的,如“你个不成器的东西”。那为啥孔子他老人家却告诉我们,“君子不器”呢?
对此,通常的解释都是,“君子不能像器具那样,只有某一方面的用途,而应该博学多识。”
这是翻译了北宋大儒朱熹对《论语》的批注:“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德之士,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非特为一才一艺而已。”
这样的解释是不完整的,很多人会认为,博学多识也是要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如果这样理解,孔子无非是在教儒生们,如何成为帝王之器,多功能的“重器”。
其实无论是孔子还是朱熹,他们的本意,都不是将君子与一个博学多识、多用途的人划等号。博学多识只是成为君子一个必要条件,而不是充要条件。
为什么这样说呢?
要理解这一点,首先,必须要弄明白一个问题,“君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是“君子”?怎样才能成为“君子”呢?是啊,什么是“君子”呢?有人说,君子是博学多才的人;也有人说,君子应该是有修养,道德高尚的人。总之,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我们乍一听,还都挺有道理。
其实,“君子”从来没有一个具体的定义。即使你去问孔子他老人家,“君子”是什么意思?如何成为君子?他也不会正面回答你。
因为,“君子”是我们所有中国人的一种集体人格,是中国人代代相传的一种文化心理、文化基因,也就是荣格所说的“集体无意识”,是一种超越历史,超越现实的理想型人格。
所以,君子是一种“道”,我们永远也无法抵达,只能无限地去接近它。
正是因为这样,在整部《论语》中,孔子也没有给“君子”这个概念下定义,只是通过君子怀德、君子之德风、君子成人之美、君子周而不比、君子坦荡荡、君子中庸、君子有礼、君子不器、君子知耻……这样展示君子不同纬度的面貌,来告诉我们如何做才能符合“君子”之道。
在周代,“礼”曾经是社会、政治乃至宇宙秩序的体现。然而到了孔子的时代,礼也崩了,乐也坏了。孔子为了化解乱世的危机,将秩序、条理,化入了“君子”这个理想人格的修养当中,提出了克己复礼,并主张用审美教育的方式将人培养成“君子”。
在孔子之前,“君子”原本是一个政治身份概念,是宗法等级社会里的统治阶层。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小人”。
我们今天的现代人,习惯用“君子”和“小人”这对概念来表示人的道德品质。然而,最初这对概念的用法中,“君子”与“小人”主要是指不同的职业、身份和知识背景的人。
“君子”指的是处于社会中上层的贵族与社会的管理者,“小人”则是承担具体职事的下层贵族,以及从事生产的庶人。概括地说,“君子”是社会的政治、生产中的协调组织者,“小人”则是具体政令的执行者。
所以,在最初时,君子和小人这对概念,作为社会不可缺少的分工,在身份意义上对于社会都是必要的,并没有现代社会语境下的价值褒贬之意味。
随着社会的发展,“君子”和“小人”这对概念,慢慢地开始侧重于人格教养、心胸气象,才逐渐带有了道德的、审美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