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多年前,西汉名臣陆贾于增埗河古码头登岸,在今西村一带筑泥城驻节(旧指高级官员驻在外地执行公务),与南越王赵佗商谈统一大业。图为陆贾纪念亭,就建于陆贾当年居住之地。 高鹤涛摄
“此路一开,财货通矣,人才出矣,遐陬之声(指当时岭南语言)变矣。”南宋学者周去非在《岭外代答》里如此概括开凿古道对于岭南的影响,秦朝驿道开通后,大量铁器从中原引入,改进了岭南的农耕模式。
南粤古驿道文化线路布局图
隋唐
直通大海风帆举
一斧一斧削山劈岭 海内外客商聚广州
记者走在初夏的广州街头,看见荔枝新鲜上市,不由想起唐朝才子杜牧“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名句。此名句其实就与古驿道有关。当年,唐玄宗为博杨贵妃的欢心,派人从岭南运荔枝至长安,走的正是西京古驿道(唐代长安通往岭南的古驿道)。
隋唐时期,中国建立了“长安—洛阳”的贡路辐射系统, 南北大运河的开通直接导致经济重心移往东南。当时,唐代名臣李渤重修灵渠以通巨船,使越城岭道成为岭南大宗货物北运的主要通道,加上张九龄拓宽大庾岭道,广州因此跃升为当时全国最大的对外贸易港。唐代,广州是“万里通海夷道”的起点,也是“扬、益、荆、广”四大商业城市中唯一一个不在长江水系的城市。
据说,张九龄经过对梅岭的反复考察勘测,选定了从大庾到南雄距离最短的一段路线,比秦朝古道缩短了整整4公里。4公里现在看来不长,但对古人而言,在不负重的情况下还要走近2小时,如果要往来运输货物,时间就更长了。
拓宽大庾岭道有多困难呢?我们看看史籍里的记载就能明白。据史载,张九龄亲力亲为,带着“团队”走上灌木丛生的山路,冒险勘探、丈量,设计最佳方案。工程计划议定之后,他在冬天农闲之时,募集大批民工来修路。他还时常星夜上岭视察工程进度,并指挥工匠一斧子一斧子削山劈岭,最高处削去了30多米。
南海神庙
隋朝,广州城设立南海神庙 (波罗庙),这是北方商人携货南下广州、外商前来广州的古驿道终点,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广州远洋贸易的标志。阿拉伯商人乘坐商船,从巴格达的底格里斯河码头出发,漂洋过海来到广州城,就在南海神庙旁登岸。
如今,南海神庙是“海丝申遗”的史迹点之一。五一假期后,天气放晴,记者来到南海神庙,只见汉白玉牌坊上镌刻着“古港遗风”四个大字,隽永的字迹诉说着古港当年的故事。
唐代广州港是世界上最大的海港之一,出现了外港和内港码头并举的水驿体系,城郊的外港主要有屯门和扶胥港(今黄埔区庙头村西),城中内港则有光塔码头、兰湖码头(现流花湖一带)和浮丘山码头(现中山七路一带),还建有光塔和余慕亭等导航设施,兼供客舟躲避风雨。
每逢交易时节,外商从狮子洋乘船入广州城,远洋船舶经过扶胥港转换停泊,换乘小船沿珠江东行。他们远望光塔地标,行至码头登陆,并在其附近聚集。久而久之,光塔附近形成十余万外商聚居的居住区。唐朝政府为此专门设立“蕃坊”,其范围大致以今天的怀圣寺为中心,北至中山六路,南至惠福西路,西至人民路,东达朝天路。
古时候,在珠江上行驶的船只以花塔、光塔为地标
根据当时文献记载,每天到广州港的外国商船有11艘之多,全年到港舶达4000多艘。可以说,在唐朝,几乎每个阿拉伯商人心中都有一个“广州梦”。著名波斯诗人萨第在《蔷薇园》一书里记写道:“我准备把波斯的硫磺运到中国去卖,据我所知,硫磺在那里可以售得高价,然后我再把中国的陶器运到希腊……”
文献里的唐代广州城,港口挤满了外国商船,“收税纳入国库的钱每天可达五万迪纳尔”。大唐用开放包容的姿态欢迎外商,加之广州富足的生活,令客商流连忘返。其中的著名人物——阿拉伯人李彦升幼年随长辈的商船队来到广州经商,爱上中国文化,学识丰富,甚至于唐宣宗大中二年中进士,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阿拉伯进士,遂成一段美谈佳话。
宋代
巍峨五岭有通途
沿驿道建墟市 猎德扶胥兴起
春末夏初,记者来到猎德村宗祠广场,时值中午,食肆热闹起来,“20号煲仔饭、20号……”随着服务员一声喊,一窝滋滋作响的煲仔饭端出窗口,瞬间把湿漉漉的空气裹成一团香絮,融化了一上午的忙碌。
有谁知道,这一带的兴起缘于宋时开辟的古驿道?宋元时期,广州城大规模扩建,形成水陆并进的道路网。城内外“天然水系—内濠—六脉渠”的三级水路网,带动商业街市沿水兴起,广阔十余丈的东西濠两岸当时都是繁华商业区。
宋元地方政府沿驿道建墟市,以方便来往官吏交通生活、防卫海疆和加强地方治安。广州郊区逐渐形成区域内部市镇体系,使驿道成为区域共同体的连接网络。广州城外则出现了“卫星城”——猎德、瑞石、平石、大水、石门、白田、扶胥、大通等宋朝“八大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