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吃过不少,大快朵颐之后,留下的回味或深或浅,唯有小时候母亲炒咸豆的味道至今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小时候的农村,生活贫困,总感觉胃像一张填不满的大嘴,馋虫在大嘴里时刻都在蠢蠢欲动,那时候温饱尚且难以解决,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零食就更是奢侈品了,偶尔的一点零食,比如一颗奶糖,一块饼干,一个苹果,甚至一根冰棍,都会让我们欢呼雀跃。
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生病的时候不爱饭,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买零食哄我,母亲总会变戏法地为我做些开胃的东西,让我进食,而其中的炒咸豆就是我的最爱。
炒咸豆用的原料是晒*黄豆,没有黄豆了,有时候也用豌豆,因为豌豆吃多了肚子会发胀难受,因此我最喜欢的还是用黄豆炒成的咸豆。
炒咸豆的时候,母亲会先将晒*黄豆用清水滤一遍,晾一下,搁在土坯砌筑的灶台上,然后在灶膛里填上柴禾,先用微火将锅烧热,锅热后,从陶罐里用筷子挑出一小块猪油放进锅底,猪油遇热化开后,用长柄锅铲将油沿锅壁摊散开,待油热后,倒入灶台上准备好的干黄豆,然后,快速翻炒,豆子差不多要炒熟的时候,用事先早已调好的小半碗盐水均匀地泼洒在豆子上,随着滋的一声脆响,黄豆的清香和猪油的浓香以及咸盐的味道顷刻融为一体,一缕青烟自锅中霎时腾然而起,一股独特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再快速翻炒几下,然后起锅,一份热气腾腾的炒咸豆就做好了。
刚出锅的咸豆不宜立即食用,需冷一会,母亲说,冷后的咸豆会变得既焦又脆,口感更好,瞧着金黄色裹着闪亮油面的豆子,嗅着豆子散发出的独特的清香,我心中的小馋虫顿时便被勾起。
炒咸豆看似简单,却是一个细活儿。其一,豆子要选颗粒饱满的,瘪子或发过霉的都不能用,瘪子影响口感,发过霉的不仅味道苦涩,还影响健康。其二,火候一定要把握的恰到好处,火大了,豆子就糊了,火小了,又不能完全入味,油也要放得适当,太多了会掩盖豆子的味道,太少了豆子又会变得干涩。其三,盐水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太咸,少了又不能入味。
母亲心灵手巧,女红厨艺样样精熟,炒咸豆自然不在话下。每次生病的时候,母亲都会给我炒,母亲炒成的咸豆,又焦又脆,清香扑鼻,常常让病中的我爱不释口。母亲将炒好的咸豆用小瓷碗盛了放在我的枕边,我用小手一粒粒放进口里,细细嚼着品味着,母亲的关爱也随之一点点暖暖地融进我的体内,病便好了一半。
如今,母亲早已离我而去,但她亲手炒出的咸豆的味道却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那是母亲的味道,母爱的味道,至今难忘并贯穿我的一生。
作者:徐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