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带我的保姆张干,伶俐要强,处处占先;
领她的何干,因为带的是个女孩子,自觉心虚,凡事都让着她。
因此我姐说:
“张干,使我很早地想到男女平等的问题,我要锐意图强,务必要胜过我弟弟。”
张爱玲与弟弟
我姐姐早慧,观察敏锐,我虽只比她小一岁,对这些事一直是懵懂无知的。
她不必锐意图强,就已经胜过我了。
这不是男女性别的问题,而是她的天赋资质本来就比我优厚。
我在上课时大加赞赏,说爱玲的《霸王别姬》与郭沫若的《楚霸王之死》相比较,简直可以说有过之无不及。
并且对她说,应该好自为之,将来的前途,是未可限量的。
可是爱玲并不因了这番激励而有所奋勉。
她一贯懒散,还是什么都“我忘啦!”
有一次她欠交了一期作文,我催她,她笑笑,隔不多久交来一篇。
我一看,却就是《霸王别姬》的上半篇。
原来她要把这一篇充两期作文!
张在大学很少结交朋友,她喜欢坐在众人旁边,或观察、或画速写,很少参与谈话。
大学时代,她已立志当作家,为此作各式文学练习。
张是斯文小姐,是她母亲以淑女教导的成果。但她一笑即大笑,这一点忘了母亲的训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