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线汽车兵会有没信号的时候吗,川藏线汽车兵动图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2-11-02 12:33:28

车队过邦达草原

驾驶员开着重型运输车追车队,是湛志国最担心的一个问题。如果头车速度保持在40码左右,车距保持为车速的两倍,以一个正常车队的规模,尾车速度就会达到接近50码。如果因为特殊原因掉队,有的驾驶员会把速度飙到近100码追赶——王楠林就这么干过。

有次他正追得起劲,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连长的声音:“王楠林不要开太快。”此时他与头车相隔之远,湛志国根本不可能看到——但他就是一猜就中。

岳成杰开车时,王楠林就坐在副驾驶位,墨镜戴起,车里的垃圾桶没处放,一般就被副驾驶夹在两腿中间。不论是手机、水杯,还是啃得正香的面包,一个没拿住,都被垃圾桶接个正着。

车上总是热闹的。王楠林嘴巴闲不住,用四川话说,他正“摆龙门阵”(吹牛),突然一下子想通了师傅几年前改装的一个修车工具是怎么用的,一拍大腿,再跟岳成杰一讲,两个人就恍然大悟地骂骂咧咧起来。自己的车拐过一个回头弯,还会回头和别车战友相互“洗刷”(打趣):“你轮子冒烟啦!”

车上几人都喜欢听歌,岳成杰更是自称“中华小曲库”。涂鸦成雷鬼风的蓝牙音响被摆在操作台上,车开到平缓的路段时,大家就扯开嗓子一起跟着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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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林

王楠林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上线是五年前,正是四月份。进藏后海拔高处积雪未化,海拔低处已是桃花盛开。看着沿途景色——318国道所经之处,有高山、峡谷、河流、草原、冰川、森林、雪山、湖泊、民居……景色迥异。他坐在副驾,兴奋得全程没打瞌睡。

第二次上线就开始犯困了。师傅让他一路抱着二十几斤重的千斤顶防困。

对于避免开车犯困这一点,每名汽车兵都有自己的心得。

24岁的汽车兵何坤,上线两年,在连长口中属于“开车比较稳,但开久了容易犯懵”的类型。何坤说,“犯懵”,主要是因为在应对“两个眼皮打架”的状况。集中精力太久,眼睛看东西都重影,就“揉啊揉啊”、喝红牛,倒点水在手上使劲抹一把脸,或者掐自己大腿。“管的时间不长,多少有点用。”

他曾听说早些年赶站时,常常凌晨一两点还在开车。有的老兵会在车门上塞几根辣椒,困了就啃一口。

王楠林觉得自己的师傅吴文强就属于这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这个年长王楠林10岁、即将退伍的老兵,曾在多年前参加的某次专项行动中,从成都到拉萨驾车仅用48小时,刷新了川藏兵站部的快速行车纪录——这段全长2000多公里的路,正常情况下要走至少一周。

时间倒退20余年,跑完这条川藏线,车队要耗费月余。途中坎坷血泪,尽数封印在“老川藏们”手掌的老茧中。

天堑

2000年,央视记者曾跟随川藏线汽车兵一路运输物资进藏,拍摄了12集系列纪录片《兵车西进》,记录下老一辈高原汽车兵们行车的艰辛。

出发前,大家会提前买好路上要听的磁带;再买两打棉线手套,用来在冰雪路面上挂防滑链;没有制式的单兵食品,就自己带些巧克力、方便面,那时的方便面还只有袋装的——正好高原上水也烧不开,干啃了事。

出发前,战士们在营区的公用电话前排队和家里联系,通完话再哭着离开。开出营区的车队会被当地群众夹道欢送,有阿姨会在每辆车的车灯上挂一根红布条,护佑车队平安。

川藏线素有“锈蚀的钢丝”“腐蚀的麻绳”的喻称。1950年3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军从四川乐山出发,向着雅安、康定、甘孜方向,踏上进军西藏的征途。时任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的刘伯承把进军西藏比作“我军历史上的第二次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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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兵车西进》

此次行军,雅安往西再无公路,十万筑路大军和工人逢山开道、遇水架桥,奋战四年零九个月,建成了总长4000多公里的川藏、青藏公路,3000多名英烈捐躯高原。从此,每一个走过318线的人都会听说,这里平均每公里路,都埋葬着一位解放军战士的英灵。

直到2000年,运输车队由乐山出发,依旧要先后翻越20多座平均海拔3500米以上的险峰,横跨金沙江、澜沧江、怒江、雅鲁藏布江四个水系的14条江河,全程往返需要一个月左右。从海拔400米到海拔6000米,车队一路要经历酷热、严寒、冷雨、暴雪、冰雹、大雾……而战士们驾驶着额定载重10吨以上的运输车,还要随时应对途中百余处可能遭遇的塌方、泥石流、岩堆和飞石区……每个人脑海中闪烁的,都是老兵们讲述过的那些生生死死的回忆。

纪录片中,有老兵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说:“以前的路比现在差多咯……”他说自己1996年第一次上高原,车在二郎山翻了,还好人被两棵树挂住,才捡回一条命。

川藏线上有句老话:车过二郎山,如过鬼门关。20多年前,车队要用比今天多两天时间翻越整座山。山路狭窄,没有护栏,一边是落石,一边就是悬崖,再加上背阴处长达近一公里的暗冰路段,车辆都紧紧贴着山体开。老运输车不像现在的斯太尔(重型载重汽车),打方向时没有助力,大家就站起来扳方向,膀子抡得浑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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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兵车西进》

如今,问及该运输旅稍微年长一些的老兵,他们常对学员说的一句话,也是“现在的路比我以前开的时候简单太多咯”,正如他们做学员时,师傅跟他们说的一样。而那些在道路中关于“怕”的记忆,始终在每一代驾驶员心里常鸣警钟。

被大家最常提及的路有两段。一是行车至西藏昌都段,从安久拉山盘山而下到然乌镇的路上。因山体背阴,且水汽充足,加上道路下方就是然乌沟,一年四季水流澎湃回响,极易惊扰脆弱的山体,引发大面积冰凌和山石掉落。

为解决行路问题,2000年后,武警官兵在这里修建起一道长长的冰棚,成为山体坠物与道路之间的屏障,却也频频被落石砸穿。

常走川藏线的老司机都听过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然乌到中坝。”然乌到中坝之间也有一段冰棚,却也并不及此处凶险。

营长赵盼记得自己还是学员时,那已是2007年,这段路依然时常被雪崩掩埋。即便通畅,路面也几乎都结为冰面,年年如此。2015年,湛志国上线,记得车队有三台车就因为路面暗冰,在这段路上接连追尾——那时正是8月,没有人预判得到盛夏时节的冰面。还是五六年前,老兵杨小贵所在连队十几台车因为在过这段路时踩了刹车,同时甩尾,十几吨重的车身一齐在狭窄的路面上横着飘,他如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第二段路,行车至西藏林芝段,在波密县通麦镇“世界第二大泥石流群”所在之处的迫龙沟,有近14公里的“死亡路段”,被称为“迫龙天堑”,也被战士们称为“13公里半”。

这里山体疏松,极易发生泥石流和塌方,山路如同半山腰的抓痕,窄、险且烂。赵盼记得他近20年之前第一次上线时经过此处,看着运输车颤颤巍巍地走在临崖的脆弱山路上,经过狭窄路段时后轮副胎几乎悬空。此时此刻,大家不怕车颠,只怕车身左右摇晃,还要随时提防落石。稍有不慎,即翻车滚入崖底江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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