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帝与董鄂氏剧照
爱子、爱妃的接连去世,令顺治帝也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甚至一度产生脱离尘世皈依佛门的念头,最终还是在孝庄太后以及众臣的苦劝之下方才作罢。冷静下来的顺治帝,为爱妃同样办了一场超越规制的丧仪。
己酉,以追封皇贵妃董鄂氏为皇后,告祭奉先殿。是日,追封皇贵妃董鄂氏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锡之册宝。
八月二十二,顺治颁谕追封董鄂氏为皇后,并且赐谥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不仅令亲王百官齐聚哭奠,如有未尽哀戚者,还要严加议处;八月二十七暂安观德殿,破例令二三品满洲大臣抬棺;按照祖制,皇帝如遇国丧,御批应朱笔转蓝,但时效为二十七天,等同“二十七日除服”之意,但为了表达对爱妃的无尽哀思,顺治竟然直到十二月中旬方改回朱批,时间长达四月之久,闻所未闻;命大学士金之俊为董鄂氏作传,著胡兆龙、王熙等人为爱妃作语录合集,自己更是亲自为之撰写《孝献皇后行状》,洋洋洒洒四千余字,字字珠玑,句句含情。
夫君崩逝,人生逆转,身后备受冷遇董鄂氏生前的音容笑貌,温婉贤淑,无时不刻出现在顺治帝的脑海和心中,痛断肝肠的他也于138天后(1661年【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七)郁郁而终,年仅24岁。
孝陵石牌坊
虽然在董鄂氏生前,在各个方面都受到顺治帝的超前恩宠,即使在其去世之后,顺治生前也为其屡破规制,但当顺治刚刚去世,董鄂氏的身后际遇却发生了360度大逆转,而成为导火索的,竟然是来自顺治自己所拟的遗诏。
端敬皇后于皇太后克尽孝道,辅佐朕躬,内政聿修,朕仰奉慈纶,追念贤淑,丧祭典礼概从优厚,然不能以礼止情,诸事太过,岂滥不经,是朕之罪一也。
在遗诏当中,顺治帝岁自己18年来的在位生涯进行了深刻反省,之所以说是反省,因为在这份遗诏当中,共列出自己所犯的14件罪状,故与其说是遗诏,不如说是“罪己诏”。就在顺治“躬身自省”的字里行间,第十条便是“孝献之丧葬典礼过从优厚,未能以礼止情,诸事逾滥不经”,简而言之,就是说对于自己生前为董鄂氏所操办的丧仪,太过逾制优厚,未能考虑周全。
但细细思之,此举与顺治本人的性格还有对董鄂氏的宠爱是格格不入的,论性格,顺治可以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毅然废掉自己的正宫嫡后,开创清朝废后之先例;论宠爱,顺治对董鄂氏之情有目共睹,从每一个细节都可明显体现孝献即为顺治最爱之人,痴情至此,顺治又岂会做出破格之举又躬身自省。所以,综合看来,顺治帝的这份遗诏,八成不是本人之意,乃为孝庄太后令人代笔。
顺治帝剧照
虽然对遗诏存疑,但它还是如期公示于众,而董鄂氏也因此开始面临诸多冷遇。
一、不升祔太庙不系帝庙谥,神牌不与皇帝同奉一阁,成清代之孤例。
所谓庙谥,全称庙第谥号,指的便是皇帝神牌在太庙供奉之后所拟的专用称号。顺治帝的庙谥为“章”,按照成宪,同朝的皇后理应附帝庙谥,即董鄂氏应称为“孝献章皇后”,但可惜的是,在顺治去世后,她并未系“章”字庙谥。
神牌升祔太庙,是作为一个皇后是否得历代所认可的重要指标,而由于董鄂氏并未系帝庙谥,其神牌自然也就无法升祔于太庙神龛之上,只能供奉于孝陵的隆恩殿之中。这在整个清朝,27位皇后当中,是唯一的一例。
即便如此,在孝陵隆恩殿之中供奉的董鄂氏神牌,其位置亦有所区别对待。按例,皇后神牌应当同皇帝的一同供奉在隆恩殿中暖阁之中,以显示其尊贵之身。但在孝陵的中暖阁之中,仅供奉有顺治帝自己的神牌,而董鄂氏,被屈居于西暖阁之中,但西暖阁按例是供奉皇贵妃神牌之地。显而易见,朝中的态度,还是将董鄂氏按其生前的皇贵妃之位等同看待。
孝陵隆恩殿
二、谥号仅有12字,且累世不加,未曾享有推恩外戚之权。
按照成宪,清代皇后之谥号,经累世皇帝累加(一般为三代),最终长度以16字为宜,不再另行添加。然而董鄂氏的谥号,却仅有12字,而且还是当时顺治帝生前一次性所拟,后世皇帝未再行累加之责,孝献因此成为清代谥号字数最少的皇后。
按照清朝初年对追赠皇后一事的延伸规定,妃嫔被追封皇后之位,其家族理应享有推恩之权,尤其是皇后的生父,按例需直接晋升为一等承恩公之爵。而董鄂.鄂硕作为皇后生身之父,却仅在女儿被封皇贵妃之时被加封三等伯(尚不如侯爵),当然,这还是顺治帝自己做出的决定。而顺治去世之后,鄂硕最应被推恩之时,却不了了之,化为泡影。
三、丧仪记录未列会典之中,后世祭祀规格被降。
作为详细记载帝后丧仪记录的集大成者,《大清会典事例》当中,却独独将孝献皇后丧仪排除在外,未曾有只言片语,其意不言而喻,在皇室眼中,董鄂氏之丧礼不能作为后世理应效法之表率,故单独摒弃之外,亦成27位皇后之中的孤例。